认知神经科学在抑郁症的临床诊断和治疗上起到作用了吗?

  • 21年12.20号我听了题为《情绪大脑:如何学会停止焦虑,爱上压力?》的在线研讨会。会上,胡雯、李伟广、秦绍正、顾怡然几个老师对认知神经科学在抑郁治疗转化中的应用进行了讨论。

治疗

  • 胡雯教授一番话让我深思不已:目前还没有哪一种抑郁药物是通过理论研究和实验室研究一步步转化过去的。都是化学家根据非常简单质朴的思想——抑郁大脑里缺乏什么化学物质就补充什么物质——来制作的。例如缺五羟色胺(5-HT),就补充点五羟色胺(5-HT)。缺啥补啥。 说白了,真正的抑郁治疗药物,跟认知神经科学家关系不大。认知神经科学家好像只是起到了一个呐喊助威的角色?真正操刀上阵的是化学家、药理学家。
  • 抗抑郁药的作用原理主要在于帮助大脑特定区域的细胞核团恢复正常的化学平衡状态,这里讲的“化学平衡”主要指的是与抑郁症相关的神经化学递质,比如5-HT、?-氨基丁酸(GABA)、去甲肾上腺素(NE)等等。目前有一种假说认为,突然撤走抗抑郁药物可能会把导致神经化学递质在一定范围内重新调整,而大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这一改变。
  • 一些能够做出double association的fMRI定位研究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因为它们可以为TDCS之类的脑刺激治疗提供刺激靶点。另外还有一些经典的通路研究。
  • 不过话说回来,TDCS之类的脑刺激疗效并不稳定(Kalu et al., 2012),不同研究报告的效果量差异较大,并且其持续疗效也不明确。Kalu et al. (2012)的元分析跟Meron2015年的元分析报告的效果量(active TDCS vs sham TDCS)一个0.74,一个0.3,差了一倍不止。这些数据实在让人提不起信心来。
  • Couturier(2005)年的元分析表明TMS对抑郁症状的治疗也没显著作用, rTMS is no different from sham treatment group。6个研究,只有2个报告了显著疗效,4个白搭的。 吧

诊断

  • 另外,我也在思考,脑科学这几年年针对抑郁搞的各种各样的biomarkers有没有实际的临床价值。临床精神医师真的会使用某个fmri或EEG指标来对某种心理疾病进行诊断吗?
  • 这么多年以来,临床上精神疾病的确诊,归根到底还是要根据DSM症状学的面对面访谈才算数。
  • 外在的症状,内在的biomarker,明显前者的实操性更强。我感觉biomarker对技术的要求很高。JN、Brain上的各种算法得到的指标,看都看不懂。临床医生哪里有时间去搞哪个?
  • 总而言之,虽然很多脑科学人搞得热火朝天,发文章发的很high,我却感觉到这样的成果没有真正的临床价值。或者说我见识浅薄,还看不到他们的价值。反正自从听了这个报告,结合我个人的研究经历,我对认知神经科学这条路来解决抑郁基本丧失了信心。
  • 当然,补充一点,感觉胡海岚教授他们的那种分子层次的研究或许是有戏的,可以为研发新型抗抑郁药物提供了分子靶点。但是,主流fmri这样宏观层次的大尺度脑研究,感觉不到很大的实际用途。

传统文化

  • 受到传统文化的影响,我个人一直在思考能否从传统文化中找到一条解决抑郁等心理疾病的道路。
  • 传统文化是实用的生活哲学。我不管你具体什么脑机制、神经机制,我只需知道只要这样做,就可以不抑郁。
  • 个人感觉儒释道三大家,无论信仰哪一家,行到深处都绝见不到抑郁、焦虑的身影。
  • 就儒家而言,孔子说,君子不忧不惧。内省不疚,何来忧惧?我身边很多师友跟我观点不甚一致,认为成了君子反而会有更多的忧虑。我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但并不赞同。
  • 范仲淹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的说法让人感觉君子负担太重——整天心忧天下怎么会不忧惧呢?
  • 我感觉孔子所说的君子不忧不惧,和范仲淹的“忧”指的不是一码事。孔子的忧惧,更多的是说指向个人的、与自我高度相关的忧惧。例如“我”怎么这样啊,“我”怎么那样啊,“我”这样不行,那样不可以,诸如此类的与自我相关的负性思维,也就是内疚。
  • 而范仲淹的“忧”,是指向他人的、与自我低度相关的忧。这让我想起佛经中释迦牟尼佛的几次流泪。佛祖也会伤心流泪,但这眼泪不是为他自己流的,是因为忧心广大众生命运而流的。
  • 我想自古以来,那么多仁人志士,在为了人民福祉而奔波的时候,肯定也有忧郁、焦虑的时候。问题的关键是指向他人的忧思应该是有利的、具有适应意义一种情绪状态。
  • 为他人而忧会驱动我们更加努力地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为自己而忧则可能会陷入内疚的深渊无法自拔。
  • 动(武术)静(文化修养)中医(针灸)

传统文化的生命价值观

  • 儒释道三家

太极拳在抑郁治疗中的应用

  • Wang, F., Lee, E. K. O., Wu, T., Benson, H., Fricchione, G., Wang, W., & Yeung, A. S. (2014). The effects of tai chi on depression, anxiety, and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medicine, 21(4), 605-617.
  • Chi, I., Jordan‐Marsh, M., Guo, M., Xie, B., & Bai, Z. (2013). Tai chi and reduction of depressive symptoms for older adults: A meta‐analysis of randomized trials. Geriatrics & gerontology international, 13(1), 3-12.
  • 该元分析发现太极干预组相比控制组有显著的抑郁症状减轻。Yin, J., & Dishman, R. K. (2014). The effect of Tai Chi and Qigong practice on depression and anxiety symptom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regression analysis of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Mental Health and Physical Activity, 7(3), 135-146.
  • 这一实证研究发现有改善趋势,但干预组和控制组差异不显著。Yeung, A., Lepoutre, V., Wayne, P., Yeh, G., Slipp, L. E., Fava, M., … & Fricchione, G. L. (2012). Tai chi treatment for depression in Chinese Americans: a pilot study. American Journal of Physical Medicine & Rehabilitation, 91(10), 863-870.

针灸

  • 针灸相关的研究首次登上国际顶刊《自然》 。美国哈佛大学马秋富教授团队的一篇关于电针驱动迷走神经-肾上腺轴的神经解剖学基础的论文。该论文展示了电针刺激小鼠足三里穴位治疗脓毒血症的成功案例,并且从神经解剖学的角度揭示了针灸的作用原理。Liu, S., Wang, Z., Su, Y. et al. A neuroanatomical basis for electroacupuncture to drive the vagal–adrenal axis. Nature 598, 641–645 (2021). https://doi.org/10.1038/s41586-021-04001-4
  • 针灸在抑郁治疗中的应用:Luo, H., MENG, F., JIA, Y., & ZHAO, X. (1998). Clinical research on the therapeutic effect of the electro‐acupuncture treatment in patients with depression. Psychiatry and Clinical Neurosciences, 52(S6), S338-S340.

儒家-君子人格

  • 在2018年全国教育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教育工作的目标之一是完善人格,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那么什么样的人格是完善的人格?中华优秀传统儒家文化给出的答案是“君子人格”。
  • 君子人格的定义。君子人格的优点、意义
    1. 谭淑新.(2005).儒家君子人格的心理学意义阐释.教育部中国教师奖励基金会、中教创新教育研究院.(eds.)全国教育科研“十五”成果论文集(第二卷)(pp.491-493).新华出版社.
  • 君子人格的研究进展
  • 君子人格的结构和测量:
    1. 葛枭语, 李小明, & 侯玉波. (2021). 孔子思想中的君子人格:心理学测量的探索. 心理学报, 1–14.
    2. 周宵,姚本先 & 桑青松.(2011).论孔子“君子”人格的结构及其特征.(eds.)增强心理学服务社会的意识和功能——中国心理学会成立90周年纪念大会暨第十四届全国心理学学术会议论文摘要集(pp.415).
    3. 胡凌燕 & 李建伟.(2009).古代中国人的君子人格结构.中国心理学会.(eds.)第十二届全国心理学学术大会论文摘要集(pp.705-706).

参考文献

  • Kalu, U. G., Sexton, C. E., Loo, C. K., & Ebmeier, K. P. (2012). Transcranial direct current stimulation in the treatment of major depression: A meta-analysis. Psychological Medicine, 42(9), 1791–1800.
  • Meron, D., Hedger, N., Garner, M., & Baldwin, D. S. (2015). Transcranial direct current stimulation (tDCS) in the treatment of depression: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efficacy and tolerability. Neuroscience & Biobehavioral Reviews, 57, 46–62.
  • Couturier, J. L. (2005). Efficacy of rapid-rate repetitive transcranial magnetic stimulation in the treatment of depression: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Journal of Psychiatry and Neuroscience, 30(2), 83.

  • 葛枭语侯玉波. (2021). 君子不忧不惧: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自我控制与真实性的链式中介. 心理学报, 53(4), 374–386.
  • 葛枭语 & 侯玉波.(2021).君子之乐:君子人格与主观幸福感——敬畏的中介作用.(eds.)第二十三届全国心理学学术会议摘要集(上)(pp.758-759).